初秋的合歡山

夏天的高山行，在天候許可下總是我的最愛，合歡山除了有壯觀的合歡群峰外，艷麗的高山野花是吸引我探訪的主因之一，它的美只有去過的人才能體會，因此每年我都會找機會到此一遊。由於盈霖沒有登百岳的經驗，常被朋友消遣，立秋已過，再加上暑假即將結束，因此在週日的義工聚會中，當我提出希望在8月27-28日(週三及週四)上合歡山避開人潮時，沒想到盈霖、建功及憲政異口同聲要請假一起前往。能與三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天半的時間內看到七十幾種的野花、銀河系及登上三座百岳，再加上夜晚的喝酒品茗，這是人生中何等快樂的一件事。

出發前一晚，我依舊忙碌公務至深夜，絲毫沒有因明日的高山行，而有任何起伏的心情，這與當年濕盟舉辦合歡山賞花時，我像小孩要遠足似的心境完全不同。晨5:50建功一路接我們三位後，行駛二高至草屯下交流道後，轉省道到埔里經清境農場抵武嶺時已10:00。每次當我經過清境農場時，總是會看到幾棟新的民宿，由於太多的民宿建築在超斜坡上，一面是斷崖，另一邊是山坡地，窄小的公路常在週末造成塞車，我擔心假若大雨或地震在此區域發生，遲早這些建築物可能會出事，因此每當有團體要辦理清境農場旅遊時，內人與我總是拒絕參加。武嶺給我的感覺相對好多了，此地是台灣公路的最高點3,275公尺，週遭看板以介紹此地的人文生態為主，具有特殊的教育意義。國家公園警察隊也豎牌禁止攤販在此地設攤賣食物，因此停車場並沒有像以往的髒亂。過去每次來此，總會看到酒紅朱雀及金翼白眉，這次在停車場附近我們也發現有兩隻金翼白眉在車下找食物，站上武嶺亭，可欣賞左方合歡東峰的秀麗山色，望遠前方的奇萊連峰，讓我的心情舒暢許多。

由武嶺往回走至合歡山主峰登山口(台14甲30.6 K處)，10:30正式出發，沿著玉山箭竹、玉山圓柏的小徑及平緩人工化之車道行走，雖然步道長度只有1,795公尺，但沿途野花怒放，三位攝影高手頻頻停下來拍照，並與多位遊客分享這些植物的知識，因此，也得到許多的讚美聲。途中由於視野遼闊，可看到國軍山訓場、合歡山莊及背後的合歡尖山、石門山及合歡山北峰。我們於12:30抵主峰山頂海拔3,416公尺，山頂有一顆三等三角點編號6388基石。我為三位新鮮人能登上他們人生的第一座百岳而感到高興，由盈霖提供精緻的紫米飯糰做為午餐後，一行人於14:00回到武嶺停車場。一般人來回合歡主峰約一個半小時，而我們卻走三個半小時，由於沿途野花眾多，過去建功及盈霖常因拍照關係，被認為是最會耽誤行程的兩位，但本次因有憲政同行，對他們兩位而言，似乎減輕許多壓力。

石門山登山口位於台14甲33.5 K處，由合歡山莊往大禹嶺方向走380公尺，有小停車場可供停車。完善的步道規劃，沿路高山箭竹林、玉山圓柏加上野花，走起來相當輕鬆愉快，步道長度784公尺，山頂海拔3,236公尺，是最容易攀登的百岳，我們來回只花掉50分鐘。由於距離用晚餐仍有一小時半，大家決定開車往回走，沿途峭壁上的綻放野花，沒想到距離合歡山莊500公尺處，竟然發現有相當多的梅花草、玉山卷耳及尼泊爾籟簫等，讓大夥兒大聲叫好，憲政也在此時正式啟用攝影三角架。由於我對時間的敏感性，催促用餐時間已到，顯然大家意猶未盡，我想若再給他們一個小時，他們還是可以再拍攝一個小時。盈霖、建功及憲政三位攝影高手原先認為已攜帶足夠的攝影器材，在此次合歡群峰及高山動植物的吸引下，器材卻略顯不足。盈霖相機的電池耗盡、建功及憲政的記憶卡用盡，憲政甚至連多帶10捲負片也不夠用，而我雖未耗盡電池及記憶卡，但因近拍野花時，常為影像模糊而懊惱，顯然我應該要再買一個近拍鏡頭，才足以應付這場景。

合歡山莊位於花蓮秀林鄉與南投縣仁愛鄉交界處海拔3,158公尺，是所有旅客由中部地區往返梨山、宜蘭或花蓮的必經之地。過去中部橫貫公路還暢通時，台14甲公路車輛並不多，但多年前受921地震及颱風中斷中部橫貫公路後，連接東西部的台14甲公路就顯得愈來愈重要，因此在傍晚、晚上及早晨我們看到許多空車或帶蔬果的貨運車急駛於公路，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這種職業駕駛雖有高超的技術，但高山地區的氣候變化無常，再加上有落石的疑慮，我擔心這種駕駛方式，有天很可能會出事的。四個大男人夜晚坐在六人房的通舖中話家常，盈霖帶白蘭地來喝，憲政帶烏龍茶來品茗，才晚上八點多鄰房已關燈就寢，而我們的談話聲，竟然引起鄰房敲隔間板的抗議。山莊是採用電熱器供應熱水，我與憲政幾乎是洗溫水，但我仍受不了一邊洗一邊發抖的身體，回房告知其他兩位，他們認為再等一些時間，熱水的溫度應該會回升，結果下場聽說比我們更悽慘。合歡山莊的週遭也是個觀星的好地點，只見銀河系、流星多起及滿天的大小星座，可惜我們四位仍弄不清楚方位，誓言明年相同時間再來此地看星座，聊是非。

早晨5:30太陽由屏風山頭冒出的一霎那，可能只有建功看到，我們出來時太陽早已露出山頭。清晨的室外溫度為攝氏9.1度，山莊內為13C，與在台南的溫度顯然是不同。我們於7:40抵合歡山東峰登山口，從滑雪山莊登山口沿途皆為階梯且陡峭，路經正在整建的松雪樓以及滑雪纜車的遺址，步道總長度1,056公尺，沿途雖有木棧道沙包，走起來仍相當吃力。玉山箭竹、玉山圓柏及玉山杜鵑是此峰的特色，但野花的種類沒有主峰及石門山多，08:03抵0.5 K處海拔3,243公尺，08:33抵1.0 K 3,409公尺，整條步道所欣賞的是奇萊北峰、主峰及屏風山，同時可看到遠方的中央尖及南湖大山。我們在09:00抵東峰山頂海拔3,421公尺，山頂有兩處觀景點，由於天候晴朗能見度高，除可瞭望奇萊連峰、合歡群峰、雪山山脈、南湖大山、中央尖山以及玉山山脈外，整個台14甲蜿蜒的高山公路清晰可見。在山頂處，不怕人的金翼白眉在找尋食物，躲在岩石下漂亮的高山沙參，都讓我們的相機相當忙碌。在山頂停留一小時後於10:00離開，10:30回到滑雪山莊的停車場。回程中向原住民購買梨山的水蜜桃，並在霧社名蘭餐廳用餐後，結束本次的生態之旅。

本次活動最辛苦的是建功，他來回長途開車，加上夜間睡覺的品質可能不盡理想，但我相信他能一次完成三個百岳以及看到這些美美的野花，一切的辛勞已拋在腦後。憲政已20幾年未上合歡山，上次是與夫人來此渡蜜月，雖然山峰依舊，但與不同的人、不同的時間來此，可能的感受也不同。此外，也讓他認識到高山野花之美，他是一位業餘的攝影高手，過去的攝影主題也都與風景有關，我相信從此次生態之旅中，他可能又會產生幾張攝影傑作，讓我們拭目以待。盈霖也是第一次登上百岳，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絕對可洗刷”軟腳蝦”的惡名。此外，浸潤在高山的野花中，”飽與醉” 讓他已心滿意足。在本次活動中我從建功及盈霖兩位對高山植物的熱愛者學到很多花花草草的知識。陽光那麼強烈，我的臉及脖子曬傷脫皮，但這合歡群峰的美景，讓我久久難以忘懷。雖然我已來此多次，每次對我都有相當大的震撼，我們四位決定明年此刻帶濕盟夥伴再度來合歡山，建功及盈霖將做高山植物解說，而我將介紹此地的山脈，再加上夜晚與星星的約會，必然會是另一場生態饗宴，大家就把時間先預留下來吧!

吳俊忠
寫於中華民國九十七年八月三十日
本篇發表於台灣濕地雜誌第70期

附錄:本次所看到的動植物生態

鳥類: 山鶺鴒、褐鷽、朱雀、梅山雀、金翼白眉、深山鶯、岩繆、鷦鷯、栗背林鴝

昆蟲: 巨網燈蛾、曙鳳蝶、紅紋鳳蝶、緋蛺蝶

植物: 玉山當歸、玉山彎柱芎、高山倒提壺、高山沙參、玉山卷耳、玉山石竹、南湖大山蠅子草、白花香青、尼泊爾籟簫、高山艾、玉山薊、玉山飛蓬、台灣澤蘭、玉山毛蓮菜、黃菀、一枝黃花、玉山佛甲草、玉山筷子芥、玉山圓柏、玉山針藺、玉山山(濱)蘿蔔、玉山金梅、高山白株樹、紅毛杜鵑、玉山杜鵑、台灣龍膽、玉山龍膽、阿里山龍膽、巒大當藥、川上氏短柄草、高山芒、高山梯牧草、玉山箭竹、玉山金絲桃、單花牻(音 忙)牛兒苗、疏花塔花、台灣野薄荷、台灣粉條兒菜、台灣百合、台灣藜蘆、厚唇粉蝶蘭、台灣冷杉、台灣鐵杉、台灣華山松、台灣二葉松、虎杖、玉山蓼、高山毛茛、密葉唐松草、台灣草莓、玉山薔薇、高山薔薇、台灣懸鉤子、玉山懸鉤子、愷葉懸鉤子、玉山小蘗、玉山繡線菊、梅花草、玉山小米草、玉山水苦蕒、黑龍江柳葉菜、玉山柳葉菜、風輪菜、羊蹄、白花苜蓿、小白頭翁、彎果紫（黃）槿、川上氏忍冬、八角金盤、玉山石松、石松、車前草、冇骨消、卷耳、洋落葵